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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至于其党羽、门生,”沈千凰目光扫过殿中诸臣,缓缓道,“可命有司详查,依律定罪。然需明示,此案止于左相一系,胁从不问,既往不咎。凡能迷途知返,主动揭发检举,或能戴罪立功者,可视情节从轻发落。如此,既可剪除其核心羽翼,又可分化瓦解其余党,令其不敢妄动,亦能尽快稳定朝局,使百官安心用事,不致人人自危。”
她顿了顿,最后道:“此外,左相伏法,其空出之权位、其所侵吞之田产资财,当尽数抄没,充作军资,抚恤北境阵亡将士家属,厚赏有功之臣。如此,将士得其利,必感念陛下天恩,用命杀敌;朝野见其公正,亦知陛下赏罚分明,国法森严。内安外攘,方是上策。”
话音落下,御书房内一片寂静。众臣神色各异,有的若有所思,有的微微颔首,有的则面露不以为然。沈千凰这番话,看似折中,实则提出了一个极为实际、甚至有些冷酷的方案:首恶必办,以慑人心、安军心;直系严惩,以显法度;余党分化,以稳朝局;抄没资财,以实国库、收军心。每一步,都紧扣当前最大的矛盾——北境战事与内部稳定。
她没有空谈仁德,也没有一味主张严刑,而是从最现实的利害关系出发,给出了一个看似妥协、实则最大限度兼顾各方利益、力求局面尽快平稳的处置建议。
兵部尚书王贲拧着眉头,似乎觉得对余党“胁从不问”太过宽纵,但想到“分化瓦解”、“尽快稳定”,又觉得不无道理。左都御史陈廷则微微颔首,对“法外施仁”、“不搞株连”表示认可,但对其“直系严惩”、“抄没资财”的提议,也觉得是应有之义。
太子的目光落在沈千凰沉静的侧脸上,心中波澜起伏。她不仅擅谋,更通政略,懂得权衡取舍,抓住关键。此等见识,已远超寻常闺阁女子,甚至许多朝臣亦不及。她提出的,正是目前最可行、也最有利于巩固皇权、稳定局势的方案。
皇帝沉默了片刻,手指再次敲了敲御案,目光扫过众臣:“众卿以为,沈氏女之言如何?”
短暂的寂静后,一位一直未曾开口的阁老缓声道:“陛下,老臣以为,沈氏女所言,虽出自女子之口,然思虑周详,切中时弊。左相之案,处置当以稳为要,过刚易折,过柔则废。其所言‘分寸’二字,乃至理。首恶明正典刑,以安军心;余党分化清查,以稳朝局;资财充公赏军,以收民心。三者并举,或可解当前之困。”
另一位大臣也出列附和:“臣附议。当此北境用兵之际,朝局稳定为首要。沈氏女之策,宽严相济,既能彰显国法,又可速定人心,于战事、于朝纲,皆为有利。”
有重臣表态,其余持中立或观望态度者,也纷纷出言,大多表示此议可行。兵部尚书与左都御史对视一眼,虽各自仍有些坚持,但也知这或许是目前最能被各方接受、对局势最有利的方案,遂也沉默下来,算是默认。
皇帝见状,心中已有决断,但面上不显,只淡淡道:“既如此,便依此议。太子,”
“儿臣在。”太子躬身。
“左相李嵩,叛国通敌,罪证确凿,着即革去一切官职、爵位,三日后,午门问斩,昭告天下。其家产,尽数抄没,充作军资。其直系亲属,由三司会审,按律定罪。其余党羽,着吏部、刑部、都察院联合详查,公告朝野:胁从不问,主动交代、检举立功者,从轻发落;冥顽不灵、负隅顽抗者,严惩不贷!北境将士抚恤赏赐,由户部、兵部会同办理,务必及时、足额发放至将士手中!”
“儿臣(臣等)遵旨!”太子与众臣齐声应诺。
“沈氏女,”皇帝目光再次投向沈千凰,语气缓了缓,“献策有功,擢为东宫詹事府正八品典簿,随侍太子,参赞机宜。另,赐黄金百两,绢帛五十匹,以资嘉奖。”
东宫詹事府典簿?虽是正八品微末小官,却是太子近臣,有参赞之权!这赏赐,不可谓不厚!众臣皆是一惊,看向沈千凰的目光更加复杂。有羡慕,有嫉妒,亦有深深的忌惮。此女,怕是要一飞冲天了。
沈千凰亦是心中一震,面上却依旧平静,躬身谢恩:“民女谢陛下隆恩。”声音平稳,听不出太多喜怒。这个官职,是机遇,更是巨大的漩涡。从此,她将正式踏入东宫,踏入这帝国权力斗争的最核心区域,再也无法如以往般藏于幕后了。
“都退下吧。”皇帝挥了挥手,略显疲惫。
“臣等告退。”
众臣鱼贯而出。沈千凰跟在太子身后,步出御书房。殿外,天光已大亮,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清冷。太子停下脚步,转身看向她,目光复杂,低声道:“千凰,今日之后,你便不能再如以往了。东宫……不比别处,步步惊心。”
沈千凰抬眼,迎上太子的目光,那双沉静的眸子里,倒映着初升的朝阳,也映着深不见底的波澜:“殿下,既已入局,便无退路。千凰,明白。”
太子凝视她片刻,终是点了点头,转身大步离去。沈千凰站在原地,望着他离去的背影,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御书房。各执己见,终有定论。而她的路,从接下那典簿官职的一刻起,便已截然不同。前路是更汹涌的暗流,还是更广阔的天空?她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手中已无棋,唯有以身入局,步步为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