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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正三刻,雨丝初歇,皇城浮在一层淡青色的晨雾里。
听风吟踩着湿冷的金砖,一步步走向紫宸殿偏殿——那里,天保皇帝昨夜密召,宣他独对。
殿门半掩,铜鹤灯台上的烛火尚未熄灭,火光被晨风撕得猎猎作响,像一面面碎裂的锦帛。
听风吟垂目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银鱼袋,袋角已被他磨得发亮,像一面小小的镜子,映出他眼底微不可察的波澜。
“听大人,请。”内侍常顺侧身让路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惊动殿内尚未散尽的夜。
常顺是新晋内侍,接了高福的班。
殿内,天保皇帝负手立于巨幅山河屏风前,龙袍上金线龙纹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,像潜伏在暗潮里的鲛龙。
他未戴冠冕,只以玉簪束发,负手而立,背脊笔直,显得英姿勃发。
皇帝并未回头,只淡淡道:“听爱卿,你来了。”
声音不高,却带着晨钟般的冷冽。
听风吟屈膝欲拜,被皇帝抬手止住:“免礼,朕今日赐你一件物事……”
他转身,双手托出一柄无剑的银鞘。
那鞘通体雪亮,通体錾刻流云纹,云纹深处隐有“山海”二字,是皇家内造独有的暗记。
鞘口空荡,并无剑身,却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锋芒,像一截被月色淬炼过的冰。
“空鞘银剑。”天保皇帝凝视着他,“朕赋予你特权——可先斩后奏,专斩军饷案涉案一品以下官员,鞘在,如朕亲临。”
听风吟双手接过,银鞘入掌的一瞬,他指尖微微一沉——鞘内竟还有物!
不是剑,是一卷极薄的黄绫,边缘以火漆封口,漆上盖着一寸见方的私玺——“天保御笔”。
皇帝的目光落在黄绫上,眸色深得像一口无波的古井。
“再给你第二道旨意——若太后阻挠,可便宜行事,便宜到何种程度,你自己拿捏,不用问朕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忽然轻下来,却更冷:“朕只要结果——军饷真相大白于天下,涉案者,无论宗室、外戚、勋贵,一个都别想逃。”
听风吟心头一震,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火漆边缘。
那漆尚软,显然刚封不久,带着微温的龙涎香气,像一条无形的蛇,悄悄爬上他的背脊。
他抬眸,恰与天保皇帝的目光相遇——那目光里没有少年君主的冲动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决绝。
“臣,遵旨。”他缓缓叩首,额头触地,声音低而稳,像剑锋划过剑鞘,不带一丝颤抖。
皇帝却忽然笑了,笑意里带着淡淡的自嘲:“听爱卿,你是否觉得朕很冷血?”
听风吟沉默片刻,答得诚实:“臣觉得,陛下确实够冷。”
“冷好啊!”天保皇帝一声长叹,转过身,指尖轻触山河屏风上的山河纹路,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“冷,才震得住先皇留下的这江山、这基业。”
听风吟的目光顺着皇帝的指尖看去,那是大悦王朝几代君王东征西讨、殚精竭虑所攒下的江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