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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古拉的鼻子，比草原上最敏锐的猎犬还要灵。
他勒住胯下神骏的科尔沁战马，从马鞍上俯下身，用手指捻起一撮尚有余温的灰烬，放在鼻尖轻轻一嗅。
“有酒肉的香气，还有乾朝人身上那股酸腐味。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扫过这片被仓促遗弃的营地，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。
“跑了？看来是我们的动静太大，吓到这群老鼠了。”
他身后的五百苍狼卫发出一阵低沉的哄笑，声音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。
他们是拓跋那扎的骄傲，是纵横荒原的王者，从未将乾朝的步卒放在眼里。
在他们看来，这场追击，不过是一场轻松的狩猎游戏。
“阿古拉大人，他们逃不远的！”
一名百夫长催马上前，指着地面上凌乱的脚印。
“看方向，是往东边的黑森林去了。
想跟我们玩捉迷藏？
真是天真！”“追！”
阿古拉没有丝毫犹豫，手臂向前猛地一挥。
五百骑兵的黑色洪流，卷起漫天烟尘，循着踪迹，朝着东方猛扑过去。
他们没有注意到，在他们后方数里之外的一座山崖上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“上钩了。”
林昊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快感。
他调整了一下姿势，让自己的身体与冰冷的岩石贴合得更紧密。
他的目光，越过苍狼卫的头顶，投向了更远方的黑暗。
在那里，秦良月所率领的五十名弓兵，即将与那股钢铁洪流正面相撞。
秦良月的心跳得很快，手心里满是汗水。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大地传来的震动，那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，正由远及近，飞速逼近。
她身边的五十名士兵，更是紧张的脸色发白，握着弓箭的手都在微微发抖。
他们都是从幽谷关突围出来的老兵，见识过北蛮骑兵冲锋时的恐怖景象，那种山崩地裂般的气势，足以摧毁任何步兵的抵抗意志。
“都别慌！”
秦良月猛地勒住马缰，调转马头，面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，声音清冷而坚定。
“记住校尉大人的话！我们不是来送死的，我们是来钓鱼的！”
她抽出腰间的佩刀，刀锋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雪亮的弧线。
“听我号令，三轮齐射，射完就跑！谁要是敢回头，别怪我的刀不认人！”
她的镇定，让慌乱的士兵们稍稍安定下来。
他们深吸一口气，搭箭上弦，将弓拉成了满月。
很快，地平线的尽头，出现了一排排黑色的剪影。
苍狼卫来了！
他们的速度快得惊人，短短几个呼吸之间，就已经冲到了两百步开外。
为首的阿古拉，甚至能看清秦良月那身在夜色中格外显眼的银甲。
“拦截我们？”
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化为浓浓的轻蔑。
在他看来，这简直就是乾朝人送上门来的羞辱。
“抓住她！我要活的！”
他兴奋地大吼着，胯下的战马再次提速。
就在他们冲进一百步范围的瞬间，秦良月手中雪亮的佩刀，猛地向前一挥。
“放箭！”
“咻咻咻——！”
五十支箭矢，在夜空中划出五十道微弱的弧线，稀稀落落地射向冲锋的骑兵阵列。
这点箭矢，对于身披重甲的苍狼卫来说，简直如同挠痒痒。
大部分箭矢都被他们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盾牌弹开，只有寥寥数名倒霉的骑兵被射中了战马，惨叫着摔倒在地，瞬间便被后方滚滚而来的铁蹄踩成了肉泥。
一轮齐射，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。
苍狼卫的哄笑声更大了。
“就这点本事吗？乾朝的狗崽！”
“别跑啊！哈哈哈哈！”
在刺耳的嘲讽声中，秦良月没有丝毫恋战，果断下令：
“撤！”
五十名弓兵如蒙大赦，转身就跑，恨不得爹娘多生了两条腿。
这场面，在阿古拉看来，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溃败。
他心中的最后一丝警惕，也彻底烟消云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