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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又在笑什么呢?是不是还在想刚才你所说的——如果你同意了我和莎莎的婚事,我就会带给你所谓的‘如虎添翼’?”

“差不多。但我又想到了一点更有趣的。小伙子,你叫什么来着?彤彤是吧?”

“从你口中听到我的名字,我真的觉得对自己是一种羞辱。但我不会跟你计较,你随便叫我吧,因为对于一个早已没有了羞耻之心、早已不分善恶、不分黑白、不分美丑的人来说,我也没必要跟他计较什么羞耻不羞耻了。”

“彤彤啊,假设那会儿我同意了你和莎莎,那么你一定会随着莎莎回到我们的家乡、我们那美丽的小村落,我想,在那会儿,你一定会喊我一声叔叔,亲切地喊我一声叔叔。”

“所以你这么一说,我倒真庆幸你拒绝了我、反对了我们的事。你别说,我还真后怕!假如当初你同意了,并且欣然接受了我,我也随莎莎回了你们的家乡,那么对你这家伙的尊称,一旦说出了口,后边的故事会变成什么样,还真不好说了。当然啦,你也别误会,我说的自然不是和你同流合污,我说的是,一旦我发现了你的勾当、一旦我发现了你的罪恶,当我亲手铐上你的时候,我可能还真不知道该称呼你什么。”

“如果有那一刻的话,哈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,对不起,对不起,我笑得失态了。如果有那一刻,哈哈哈哈……,你肯定,肯定会说——‘对不起,爸爸!’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,唉哟,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再一次表示很遗憾啊,遗憾于,我自己没有听到你叫我爸爸,遗憾于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一个小‘雷子’,在我女儿的婚礼上给我敬酒、给我跪下磕头,哈哈哈……”

“你还真是一个乐观者啊。看样子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、时日无多,悲极生乐了。倒也好,这样可以坦然的面对那颗结束你的子弹。我多问一句,你既然这么乐观,一定爱听相声吧?”

“小伙子,你这是不是有点扯远了?这跟咱们的话题不挨着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,我平常不怎么听相声。咱们这个省的人都不怎么听相声,听也是听坠子或者梆子。哎?咱们怎么聊到曲艺来了?”

“我是想说呀,假如你爱听相声就好了。相声里边经常会有一句话——‘天不言自高,地不言自厚,水不言自深,人不言自明,自大一点就念个臭了’。这不么,你刚才能说出那些话,你就已经很臭很臭了。作为我现在这个身份,我本不该损你,以咱俩的年龄差,我也不该损你,毕竟从年龄上来讲,你算是一个‘长辈’,但你真的不配是一个长辈,你更不配当你女儿的父亲。你刚才说什么?你还幻想着我称呼你那个名词?假设当初我真的叫了,那么在抓捕你、用手铐走你的那一刻,我也会说的是——魔鬼,你被捕了。”

“啊哈哈哈……,如果我是鬼,你是什么呢?钟馗吗?还是黑无常和白无常?”

“从生活和生命来说,一切确实都是无常的,但从身份上来说,你我都不是什么黑无常白无常。但从颜色上来说,确实你很黑,而我是白。但是也非常有意思,你卖的东西,颜色却是‘洁白无瑕’的,但是那‘洁白无瑕’的背后,却是比煤炭还黑的、要人命的东西。”

“年轻后生,我问你一句——你喜欢历史吗?”

“怎么的?从哲学到曲艺,咱又从曲艺方面聊到历史方面了?好啊,那咱们就唠唠。你想说什么呀?哟哟哟,你还长叹一声?想唱一出京剧,先叫板一下是吗?”

“哎……,我叹的是,你不了解咱们这个省的历史啊,不了解咱们整个的偌大的原中地区的历史,也不了解我们那个县、我们那个村的历史。自古以来,咱们这个省、咱们这块偌大的土地,就是兵家必争之地。古语有云——得原中者得天下。自古以来,咱们这块土地上就连年战乱。不仅仅是从三皇五帝夏商周、春秋战国秦两汉,也不仅仅是三国两晋南北朝、唐宋辽金元明清,甚至到了二十世纪的整个上半叶,咱们这块土地,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,一直都是多灾多难。不止是战乱,还有无尽的自然灾害,大河泛滥,这不必多说了,水灾之后就是旱灾,旱灾过后还有蝗灾,而百姓们在这种不断的灾难中家破人亡甚至流离失所。而在千年长河之中,咱们这块地方的百姓、农民,一代一代为了生活、为了生存、为了活下去,会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得到能吃的食物、能住的地方。而在灾祸和贫穷面前,人性会变成兽性,这个时候,没有什么诗词歌赋、花前月下,更没有什么帝王将相、才子佳人。什么琴棋书画诗酒茶呀?去他么的吧!人们为了活下去,会在一些非常时刻,采用非常的办法。用文词讲就是——无所不用其极。让自己得到自己想得到的,让自己得到自己必须要得到的。而我们那个县,我们那个村,虽然历史悠久,却在历史中是战乱和天灾最中心的地带。我们那里的人,无力对抗战乱和天灾。但我们还拥有大脑,我们那里一代又一代的人,都会用大脑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、甚至是能够让自己和家人和家庭过得更好的财富。小伙子啊,你是不持家不知油盐贵啊,你看你,穿着笔挺的制服,或坐在办公室里享受日光浴、或在警车里威武地在街上巡逻。可你哪里知道?就在二十年前,我们村还是全省最著名的赤贫村。屋不成屋,家不成家,人不像人。你那么爱莎莎,但莎莎可能没跟你说过——当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——她刚出生不久,他妈妈就去世了,而那时一样赤贫的我——这个当爹的我,抱着才几岁的这个小娃子,挨家挨户的给她要奶、给她要吃的!我当时就想,我可以饿死,但我的女儿不能挨饿!感谢我们那些淳朴的村民,东家一点奶、西家一点粮,再加上我自己种的一些粮食和菜,一天一天的,我把莎莎拉扯大。老天有眼,我被选为了村里的头头儿,只因为我是一个最能干的、最淳朴的农民。但我当了村头的那一天,我才发现,村里还是那样的赤贫,还是那样的破败。我的乡亲们,我的族人们,还是吃不饱。可那时的大城市,已经是‘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’了,甚至已经有人住上了花园洋房、坐上了高档汽车、用上了那会儿我们闻所未闻的‘大哥大’。穷则思变!于是,我立志要改变这一切,而且要迅速地改变这一切。我不相信‘遇速则不达’这句话,逐渐的,我找到了一种可以让自己和我的老乡、我的族人们快速致富的方法。这种方法可以让我们提前进入小康、提前过上好日子。或者说,可以让我们永远告别那挨冻、挨饿、食不果腹、噩梦一样的日子。当然啦,必须要说,那会儿我的那个特色果园已经有了。但我深深的知道,指着果园是休想发财的。但我也发现,那果园竟然可以成为我掩护自己的天然屏障!于是我‘双重事业’的人生,就在十几年前开始了,一直到现在。”

“如果你刚才的这一席话,是在明亮的教室里、是在讲台上——我指的是你说的上半段,不是你说的后半段——那么如果我是坐在下边的学生,我会给你送上掌声。但是由于有了你说的下半段,你不会得到任何掌声。我只会更看不起你、更鄙视你,毫无保留的鄙视!我承认,你没有歪曲历史,但是你歪曲的和扭曲的,却是你自己的心灵。如果以你那所谓的历史论、你那冠冕堂皇的说法,那么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,我们这块土地上所有遭过罪、受过难、挨过饿,甚至生活不如意的人,都可以堂而皇之的犯罪了?你这套理论不但站不住,反而是天下最无耻的理论。而且似乎在历史中,很多罪大恶极的人,也都会替自己辩护称‘自己是因为受灾受难,或者是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才铤而走险的’,甚至这能成为杀人放火的理由!你现在就跟这样的人无异,甚至比他们更无耻!固然,我们常听说,人的命不可以改变,但是人的运是可以改变的。但我告诉你,改变运,不是你这种改法。靠双手、以合法的方式、以正当的方式、凭借自己的劳动、凭借自己的才干发家致富其实有很多渠道,但你却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一种。还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了你的村民?你孰不知你自己认为把他们带入了发家致富的光明大道,实际上是把他们带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!这深渊里也包括你自己,你知道这回我们在你们村、在你们那个罪恶的村子抓捕了多少人吗?几乎多半个村都进去了!还击毙了十几个亡命之徒。这就是你一手打造的、为村民着想的、为族人着想的致富王国吗?我想他们在戴上手铐的那一刻,心里一定也在咒骂你,因为在那一刻,我相信他们才幡然醒悟。但是晚了。而你呢?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一句——尽快的结束你这罪恶的一生,才是为这个世间所有的人做出的唯一一件最好的事儿。”

“怎么?你要走?”

“对。我想我可以走了,你该说的也都说了,我该说的也都说了。咱们就不说‘再见’了,希望我们再也不见。”

“等等!你别走。等等!等等!彤彤!你别走。”

“怎么了?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?如果有的话,你现在也可以说。虽然现在隔着栏杆的屋里只有咱们两个,但是你如果还有罪行要交代的话,我可以把记录的民警给叫进来。”

“不。这几天的突审,我把该说的都跟他们说了,已经没有什么跟他们再说的了。但是跟你,咱俩的话还没有聊完。你难道不想听你最想听到的话题就走么?你难道不想听我聊聊莎莎吗?”

“你说什么?莎莎怎么了?”

“你看你看。姜还是我这老的辣吧?回来了不是?哈哈哈!”

“别跟我废话。告诉我,莎莎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