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36 解铃还须系铃人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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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元舒坦了。

他以《岛夷志》为引子,以庞大的海贝财富勾引起朱厚照的兴趣,随后以云南为切入点,以云南正在流通海贝的事实,让朱厚照在换位思考之下,恐惧于那被人用堆如山积的贝壳予取予求的前景。

实际上,裴元说的还轻了。

再过几十年,到了万历年间,云南地方上,甚至需要高价求购海贝用以作为货币流通。

云南巡按郭庭梧就上书表达了自己的不解,“滇中产铜,不行鼓铸,而反以重价购海贝,非利也。”

要是让朱厚照知道,后世云南的当地官府不但依旧流通海贝,甚至还高价求购海贝,不得当场脑溢血啊。

在这种特定的氛围下,只要再趁机挑起话头,说起金银的稀缺。

那势必会让朱厚照,立刻从海贝联想到金银,再从云南联想到整个大明。

如果整个云南的财富,可以被人轻易的用贝壳换走。

那么万一大明之外,真有什么金山银山,甚至容易采集的如同泥石瓦砾,那么整个大明岂不是也会被予取予求?

而恰巧,在历史上熟悉云南,且针对云南银矿提出强烈抨击的张羽,就是那么一个适合挑起话题的人。

一步步算计,一步步落子。

裴元终于让朱厚照沉浸式地体验到了,他裴元在恐惧什么。

——之后,那就是我们两人的恐惧了。

开始干活吧,阿照。

货币定价权这种东西,才是从方方面面都影响大明的决定性要素。

他裴元辛辛苦苦的力挺大明宝钞,可不想看到这个坏小子出来扯后腿搞事情。

于是,面对应激了的朱厚照,裴元给出了一脸无知且懵逼的表情,“这,臣不知道呀。”

朱厚照心中烦乱无措,暴怒道,“那你知道什么?!”

说着,还一袖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打翻。

裴元心头暗爽,美滋滋的瞧着。

你再印钞啊,你他妈再印钞啊。

裴元已经能想到,接下来会在阿照身上发生什么了,那将是一场对大明宝钞追妻火葬场般的痴情虐恋。

裴元也不忙着拯救阿照,先虐了再说。

于是裴元面带惊愕且淳朴,“这、臣只是从古籍上发现了一笔巨大财富,忠心耿耿的想着献给陛下,一时,一时没想这么多啊。”

朱厚照被裴元堵的一时语塞。

慌乱间,他有些急于想和裴元分享自己那恐怖的发现。

但是当着张羽这个外人,却不敢透露太多。

想要让张羽退下,又觉得此人见识不错,或许能咨询一二。

朱厚照只能先瞧瞧张羽有什么看法,稍后再和裴元商量。

于是朱厚照便看向张羽道,“那张卿有何高见?”

张羽在一旁,对天子和那武官的交流,看的云里雾里。

他也不知道天子这话,到底是针对的哪件事,于是顺着之前希望天子关闭那些枯竭银矿的事情说了下去。

“开采之弊,大可虑者有八。矿盗啸聚,易于召乱,一也。矿头累极,势成土崩,二也。矿夫残害,逼迫流亡,三也。雇民粮缺,饥饿噪呼,四也。矿洞遍开,无益浪费,五也。矿砂银少,强令民买,六也。民皆开矿,农桑失业,七也。矿监强横,滥刑激变,八也。今矿头以赔累死,平民以逼买死,矿夫以倾压死,以争斗死。及今不止,虽倾府库之藏,竭天下之力,亦无济于存亡矣。”

朱厚照认真听着。

虽说张羽的话,并不是他预期的答案,但是也从侧面了解到,为了挖掘这些白银,给百姓带来的巨大困苦。

如果大明这般盘剥苛待百姓,最终得来的只是别处轻易就能获取的资源,那岂不是为天下笑?

等张羽说完,朱厚照对这个娴熟政务的御史也多了些了解。

他诚心诚意的求教道,“其他的事情且不必提,朕决心要在云南废除海贝交易,若以张卿之见,该如何是好?”

张羽闻言,皱眉思索了许久,才迟疑道,“臣以为,这件事情,难点有二。”

“一是,朝廷缺乏足够的货币补充,难以弥补海贝空缺出来的市场。这将造成当地的交易困难,形成巨大的麻烦。”

“现如今朝廷所用的主要货币,无非是白银、铜钱以及宝钞。”

“白银矿脉细微,获取艰难,且不必提。宝钞币值不稳,几近废弃,也不必提。那就只能多铸铜钱了。”

“云南虽然银场不多,但是有不少铜矿,可以在云南采铜,然后运到岳州等地铸成铜钱,或许可以稍微弥补其中的空缺。”

“第二个难题就在于,铜钱的规制不同,劣钱泛滥,很难得到各部族的认同。”

“就算那些部族认同铜钱,那么朝廷想要推行铜钱,是要将他们手里的海贝全部没收搜刮,还是要将辛苦铸造的铜钱,拿去从各部族手里交换他们的海贝?”

朱厚照听完这两个难题,也觉得有些脑壳疼。

他想了想,先问道,“铸铜钱的话,成本如何?为何不在当地采铜,当地铸造,而是千里迢迢运往岳州?”

张羽闻言答道,“若是如此,只怕这铜钱铸不成。”

朱厚照奇怪,“为何如此?”

张羽闻言,即便以他的忠直也无法回答。

身为一个御史,他无法在一件还未发生的事情上,在天子面前假定各地官员的行为,但是以他的过往认知,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办不成。

朱厚照身为天子,却能任性,依旧追问道,“为何如此?”

张羽这下不能不回答了,只得说道,“臣只怕铸钱的耗费,要远超过收获铜钱的价值,如此得不偿失,只怕难以持续。”

朱厚照就更奇怪了,“为何千里迢迢将铜运去岳州铸钱,不怕亏本。直接在当地铸钱,却会入不敷出?”

张羽被问的实在接不上话了,只能道,“臣无法回答。”

裴元在一旁却是心里有数的。

后来的时候,给事中殷正茂曾经建议,说两京铜价太高,铸钱得不偿费。宜采云南铜,运至岳州鼓铸。

他大致还折算了下成本,费工本银三十九万,可得钱六万五千万文,值银九十三万馀两,这里面赚头不小。

结果户部不服,认为云南地方荒僻,有的是大刀阔斧的空间,受到的牵绊也少,直接在当地铸钱就行。

结果铸造了一年,巡抚王昺受不了了,说是造出来的铜钱,还没花的本钱多。

这就很尴尬了。

那时候已经是万寿帝君秉政,认为小钱该花就花,于是坚持在云南铸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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